“过程也一样重要吧。待人的能力,语言上的收放。涟你就是忽视了这些东西……
你知道为什么明明在选举的时候,前面的过程你都顺风顺水,在公投的时候却被我取得了巨大优势吗?就是你……太死板了。”
“我,死板?”涟指了指自己,望向我,一副不解的样子,我则点点头。
“这种死板……不是正常的吗?”她又天真地发问到。
“你所认为正常的事,在别人眼中并不代表着正常啊。打个很简单的比方吧,就是饥不择食的人会将发烂的面包作为人间美味,而那种平时衣食无忧的人就会将其视作粪土……总之大概就是这种意思吧,我不太擅长比喻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涟稍微思索之后,立刻接受了我的说法,“确实,你的想法没错。”
结果意外得好忽悠啊……
“那么,如果别人眼里的‘正常’在我眼里十分不协调,我……完全理解不了,那该怎么办?”还没等我松口气,涟又提出疑问。
“所以,正常这种东西就是因人而异的啊。那么不想要理解的事也不要去理解就行了。”我漫不经心地回答。
“嗯……”涟点点头,“松你说的没错,今天是我失态了。”
正当她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,开门声响起。
冲进来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轻浮的男生。那时的我跟祉还没什么交集,过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他。
见他十分焦急的样子,我问:
“怎么了,副主席也有什么事吗?”
结果他并没有理会我的话,只是一把将涟拉过,一副操碎心的样子,道:
“我就知道你在这里……不是跟你说多少遍,那些不满不能这么直接地发泄吗?”
“哎痛痛痛……”
接着祉便把涟给拖走,临走前还不忘道歉:
“抱歉啊会长,涟这家伙给你添麻烦了!我先把她带走了啊!”
两个人的关系……出奇地好呢,不过与其说是那种关系……倒更像父女啊。
闹了那一出之后,涟并没有跟我结下梁子,反而开始跟我走的更近。后来我也在祉那里听到过,涟没什么朋友,主要是因为别的学生……都很怕她,而我则是两个可以待她如常人的家伙之一,当然,还有一个是他自己。
就这样,这两人成了我高中时期最亲密的朋友。本来以为收获了好友,社交上也颇有成就,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,这样子走来的高中生活也还算不错。
直到那个人到来。
同大部分高中生一样,青春期的悸动是无法避免的。
西外的情侣很多,我也经常见到。要说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,那肯定是不可能的。毕竟有一天涟都忸怩地表示自己有那种想法,惹得一边的祉和我哈哈大笑。那样刻板的人都有这种想法,我的脑中不会有点起伏也太说不过去了吧?只不过……
我好像不能在同龄的男生中找到这种情感,我感觉他们都……阅历尚浅,或者说是肤浅吧。大多数都顶着个恋爱脑,喜欢摆弄自己不成熟的想法或者将这种想法藏在心中(ps:这种说法并不是在抨击高中男生思想浅薄之类,纯粹是我个人想法,觉得这么写比较妥当……吧)……可能我有点好高骛远,但不论如何,那时的我认为人生经历丰富的,有思想深度的男性才有那种吸引力。
然后到高三时,他来了。
他叫岘,是我们学校新招的专门负责学生会以及处理学生活动的老师。而他最开始的工作,就是配合我们学生会组织一次校外活动。
岘老师的容颜算不上英俊,身材也并非那时高中女生所谓的“理想型”,年龄也以接近三十。在人群中并非那种耀眼瞩目的存在。
但他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,我却有了之前所说的那种悸动。
气质,我被那种由阅历所堆砌而成的气质深深吸引。
他比同龄的男生要稳重,要细腻。他不会在他人面前侃侃而谈,也不会在一些人面前趋炎附势。他总是笑着,有时只是听听别人说话,有时会和其聊上两句。
就是……很亲切的感觉。
一开始我和岘老师只是因为学生活动的原因聊上一两句,我虽被他所吸引,但又不敢接近他。这种矛盾的心理一直困扰了我许久,直到一天我终于有了一个走近他的契机。
大概是临近学期的末尾,即将进入寒假,我和岘老师两个人在学生会室处理有关寒假活动的工作。大概那时气氛过于沉闷吧,毕竟在他的面前我不敢吱声。岘老师先打开话匣:
“快要过年了呢……”
“是啊……”
可我并不会把这个话题接下去。
岘老师见自己挑起话题失败,有点尴尬地笑笑,继续说:
“松同学你回老家过年吗?”
我心头一颤。
老家。
也就是……故乡
不管是我,还是别人,已经好久……没提过这个词了。
前两个寒假,爸妈和大姐都联系过我,叫我回芠县过年,不过我拒绝了……还是出于那个原因。我不想在走出去后再往回走。
不想回到那个地方,就是我的倔强。
“没……没有。”我轻轻地回答,声音有些颤抖。
“这样啊……所以是跟家里人在西城过年吗?”
“不是……只有我一个人。”
“一个人……吗?”岘老师显得有点讶异,显然他也很少看见过这种情况
我点点头。
沉默许久过后,岘老师又问道:
“松同学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?”
“对的。我之前的两个寒假也都没有回家,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……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他的脸上依然带着几分尴尬,“松同学……你不是本地人吗?”
“对啊,我来自一个很远的小县城。在西城人眼里……大概就是所谓的‘山上’吧。”
我从来未跟其他同学提过我自己家里的事情,其实倒也不是因为自卑,西外的大部分人家庭情况算是殷实,但他们也不会以此来作为嘲笑他人的资本。而我之所以没有提起,也是因为之前那个原因。
“那么按这种说法……我好像也是从山里出来的呢。”岘老师苦笑了下,“松同学你有听过芠县吗?”
我心头又是一颤,感觉自己的脸刷得一下红起来。
他……难道跟我是老乡?
大概是察觉到我的异常,他关切地向我靠近:
“怎么了松同学?你的脸突然变红了……”
“岘老师……是芠县的人吗?”我没有理会他的关心,按耐住自己的兴奋,问道。
“对啊,难道你也是吗?”他脸上的疑惑瞬间转为欣喜,大概也是在为找到同乡而喜悦吧。
我重重地点点头,高中时期开始我没有这么开心过。发现喜欢的人与自己有这样的交集,难免会有点欣喜若狂。
“我……很开心,没想到在这里回碰到同乡呢。”我毫不吝啬将自己的想法说出。
“嗯,我也是。看来我们两个还真有缘分啊。”岘老师说笑道。
虽然这只是个玩笑,但……
缘分。
这个词语在那时的我心中绽放开来。
我……原来与眼前这个给我感觉那样遥远的人有着这样的关系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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